一、研究的缘起与研究的问题
日本社会中,人与人相处的一些日常行为习惯经常被其他国家视为怪异现象,如日本的老年人虽然资产充足,生活无后顾之忧,但是却极少得到子女或社会的关心爱护,因此老人因寂寞而自杀是十分常见的;日本尊崇儒家思想却拥有丰富而专业的情色服务业;日本学校是公开允许学生讨论性的。不仅如此,学校还开设生理教育课程,毫不避讳的将性知识搬到课堂上来,日本人从学生时代就对生理方面的知识十分熟悉了。日常生活中谈论性的话题,在日本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了,但要知道日本人却是很讨厌自己的私生活被人窥探的。
日本许多作家将目光锁定在这些问题上,对日渐麻木的社会状态进行了深刻的挖掘和呈现,这类作品被“冠上”大众“中间文学”的称号,但并未为主流日本文学所接纳。此类作品既保留了传统纯文学的优美含蓄,又具有大众文学的面向市场的畅销优势。其中正式掀起这股浪潮的是被称为日本“中间小说”的作家渡边淳一。
渡边淳一(Watanabe Junichi,1933-)被中国读者广泛了解是从其传播甚广的一部文学作品《失乐园》开始的。自 1995 年这一作品问世到 1998 年传入中国,渡边淳一一度被冠以“情爱大师”等称号。而众多读者不了解的是渡边淳一对内心世界的最早“探索之旅”,是从医学题材的小说开始的,之后是传记文学,而后期最具代表的“恋爱小说”是从 1970年代开始创作成形的。这些作品一开始大多是描述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而后主要关注对象变成中年男女的感情生活。作品个性鲜明的主题,大胆跨越伦理的底线,以及独特而细腻的感情世界,将爱情、情欲、死亡作挥洒淋漓的表现,且风格十分醒目,让人不住的感到窒息,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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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课题研究的历史和现状
90年代“失乐园”热对于中国学者研究渡边淳一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正是这股潮流让更多的中国读者和学者注意到渡边淳一这位作家。曾有学者总结,截止2007年登载在各类学术杂志上和报刊上的有关渡边淳一文学研究的文章有三十余篇,硕士学位论文四篇,由此可看出,从2007年以后五年内相关论文并没有呈现枝繁叶茂的景象,渡边淳一的文学研究进程并没有与其作品传播盛况同步前进。不过,总体来看,关于渡边淳一的研究状况,还是需要从日本和中国两个方面来进行介绍才比较完备。
首先,看日本方面的研究。截止2012年,搜索日文数据库CINII,有关渡边淳一的文章有270篇,其中大部分是访谈、座谈会议等形式,包括野坂昭如、小池真理子、林真理子、高树信子等与渡边淳一的对话,此外,还有作品连载及介绍,而学术论文较少,只有十几篇,大多数是从具体作品分析,如对《失乐园》、《爱的流放地》等作品的分析。这其中不难看出日本文学界对“中间文学”的轻视态度。对于注重纯文学的日本评论界来说,像渡边淳一这一类小说家及其作品,主要以写习俗为主,捕捉的只是生活表象,只当做大众文化来读,用于娱乐而已。一些日本女性还认为渡边淳一的作品有蔑视女人的嫌疑,书中将女性描成为不会思考,顺从于男人的形象。对于欲望的追求,甚至是文明的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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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日本人的间人主义
日本人对于“日本人论”的这种狂热,深深影响了其文学的创作。对日本文学感兴趣的读者会发现,日本的文学作品中不乏对人性的拷问、或多或少的物哀情绪以及对未知的谨慎,正如人与人之间处世之道。“日本文化中关于人的基本关系,包括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的整个观念,其核心所在就是对集体的忠诚,对等级制度的信赖,建立一种服从性的社会关系,而自我本身缺乏自由平等意识。”
“间”的思想在日本人的生活中是无处不在的。那么,什么是日本的间人主义呢?下面笔者拟作一具体的阐释和论述。
第一节日本“间人主义”理论
作为一种生活实践,间人主义广泛存在于日本人的生活中,但作为一种理论和认识被人们所广泛地知道,却是比较晚的事情,而且作为一种理论,它也随着间人主义实践的发展而发展。因此,作为外国人,对日本的间人主义可能缺乏具体的实践的感知,但又要了解它,从其理论入手,就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一、“间人主义”理论的产生“间人主义”,是日本学者滨口惠俊提出来的关于日本文化及日本人的本性特点的著名观点。与其他国家相比,日本人应该是最热衷于进行“日本人论”研究的国家了,“所谓的日本人论是在日本人看西方人和西方人看日本人这样一个互动的情境中诞生的”②,是关于日本文化以及日本人的本质特性的研究。也就是说,日本人对日本人论的热衷,很大程度上是在西方人研究日本人的带动下激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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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间人主义”理论的发展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变迁,日本的间人主义也因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的变化而出现了新的情况。于是,有的学者对这种进行了总结和辨析,并促成了间人理论的发展。今天,一些学者已经发现间人主义放在今天的日本,似乎也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岩崎信彦就在《日本国内关于日本文化研究的新动态》中提出,把日本人的人际关系特征简单认为是间人主义是有问题的。间人主义只适用于集团内和朋友之间,离开集团后起作用的是“脱离集体式的个人主义”。
随着西方经营理念的引进,苛刻的业绩主义、过高的劳动定额、长时间的工作、增长不了的收入等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日本的公司再没了“拟似家族”的脉脉温情,没有向心力的拉扯,职员们的人际关系变得日渐淡漠,企业认同感日益稀薄,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从职场退出。这也是日本在“向西方学习”的过程中,两种文化必然发生的剧烈碰撞的体现。日本现代的年轻人的行为表现就印证了这一点。“食草族”、“御宅族”①的出现,大量的年轻人从岗位逃离,而选择与世隔绝的处事模式,正是“间人”文化产生的强烈的变化的结果。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从社会退出,趋居到卧室里,整日与漫画、电玩为伍,成为名符其实的“御宅族”。各式各样的机器人问世,取代了保姆、恋人、宠物、朋友,成为人孤绝隔离,逃避与人相处的绝好依托。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认为自己有社会交际恐惧症,他们躲避人群密集的场所,与陌生人永远保持着冷漠的态度,甚至是害怕与人相处。作为对这个衰败社会的另类回应,他们表达的是对“人间”的失望,大众开始明白,所谓的个人的庇护所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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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间人主义的特征与渡边淳一的创作.................................12
第一节 间人主义的依赖主义与渡边淳一的人物塑造...................12
一、日本社会的群体依赖性与渡边淳一作品人物的悲剧命运......12
二、对自身角色的依赖与渡边淳一作品人物的角色扮演............13
第二节 间人主义的信赖主义与渡边淳一的人物关系处理...........15
一、信赖基础上的赎罪关系........................................................15
二、基于信赖的人物理想关系...................................................17
第三节 关系作为目的和本质与渡边淳一的情节安排..................19
一、先知先觉的意识与渡边淳一的情节设置..............................19
二、人际关系的本质化与渡边淳一的情节设置...........................20
第三章 间人主义的变化与渡边淳一创作的变化.........................21
第一节 间人主义的变化..............................................................21
一、对“自己有关”的过分关注与对“无关之人”的冷漠.......21
二、死亡被“流水线”化生产.............................................22
第二节 间人主义的变化与渡边淳一的创作.....................22
一、交往恐惧与渡边淳一的关注视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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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间人主义的变化与渡边淳一创作的变化
近年来,日本学者更多的开始关注间人主义的负面影响,随着日本社会的发展,间人主义曾经发挥的积极作用也在消退。这表明随着社会的变迁,间人主义所强调的集体性,以及对关系的忠诚和信赖,出现了松动,并因这种松动而产生了一些不良的社会现象。而松动的原因,是因为大家日益感觉到一味地强调集体而抑制个人,会使人活得很累,天长日久就会从心底里产生一种对人际关系的摆脱感和排斥感,即便表面上大家还很客气,礼数也很周全,但内心里的疏离感却心照不宣地提高了。而日本企业日益开始注重效益、轻人情关系的西化管理倾向,则加速了这种摆脱感和排斥感,以及对于彼此关系的忠诚度的衰减。结果,逃离集体在以前被看成是叛徒,现在已经逐渐被看成是自然的,可以容忍的行为了。这就是间人主义在现在的变化。而变化,最集中的体现就是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为了能让大家更充分地感受到这种变化,笔者下面作一具体的分析。
第一节 间人主义的变化
间人主义自进入 21 世纪以来在日本发生的变化,可以通过以下两个方面的事实看得出来:
一、对“自己有关”的过分关注与对“无关之人”的冷漠
间人主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变化主要表现在,现在的日本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理念发生了变化。在日本人看来,所谓“社会”、“人类”之类的概念乃是一种遥远而抽象的东西,而所谓“人类皆兄弟”的台词更是不具备实感的空头口号。在日常生活交际上,唯有那些属于自己世间的成员,才让他们真切地感觉到是自己的伙伴,从而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他们关注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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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间人主义作为日本人与日本文化的重要特征,存在和体现于日本社会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对于日本社会的进步曾经发挥过积极的作用,在日本经济的奇迹中,也都闪烁着其身影。但随着社会的变迁,日本的间人主义也在发生着变化,它的一些负面作用也开始显现出来,表现为巨大的人际关系网严重地限制了成员个人的行为和心理自由,对成员形成了极大的个人压抑。于是,社会上出现了许多拒斥和逃离社会关系网的现象。而这种拒斥和逃离,实质上是走向间人主义集体性和相互依赖的另一端。
所以,当这些现象发生时,往往会对整个社会机体产生伤害。间人主义变化前的正面影响和变化后的负面影响,就像及时雨一样都在渡边淳一的创作中投下影响的痕迹。间人主义变化前对于渡边淳一的创作的影响也多是正面的,起到的是助推的作用。
间人主义的三个基本特征,分别为他的创作在人物塑造、人物关系的设定、故事情节的设置方面提供了养料和启示。而间人主义在近年来的变化及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同样也对渡边淳一的创作产生了助推的作用,为他的创作及时地提供了新的题材内容、新的人物类型、新的人物关系参照,同时也增加了其作品对社会的人文关切度。作品内容在引起人们震惊的同时,也促人思考,使他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人们为了应对令人窒息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而逃避现实和寻求精神解脱的精神需求。在日本当代社会,间人主义,似乎不再是产生经济效益的润滑剂,但它仍然是联结整个社会的重要力量,在日本文化断层的时代到来之际,如何保持世间本来就有的公共性机能的积极方面,同时又解放被世间所束缚的“个人”成为了急需解答的主题。........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