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用语思维: 心理图像聚焦阔大意象
认知语言学认为,言语活动中,由于采取的视角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的意象图式。意象图式中,作者关注的对象是主体,与主体发生关系的元素是背景,在言语事件中,叙述者 ( 事件的观察者) 将主体置于主语的位置,即焦点,也是句法主体。焦点是观察者心理意象中最凸显的部分,在语言事件中,它是射体,即各种关系结构中,它最凸显。界标是关系中的另一个实体,即句法背景。
当这些事件用言语表达出来,就会有不同的差异。比如同样的言语事发表论文代理件中,对象两个: 鸡和米,发生的关系是啄。那么,因为观察者关注的焦点不同,这个言语事件会出现两种不同的表述: ( 1) 鸡吃米。 ( 2) 米被鸡吃。根据认知语言学的理论, ( 1) 中的 “鸡”论文发表代理合法吗和 ( 2) 中的“米”就是射体,即心理图景中的焦点。( 1) 中的 “米”和 ( 2) 中的 “鸡”就是界体,是心理图景中的背景。 “诗言情,歌言志”,诗歌创造的源动力在于: 人们希望在一切事物的身上,发现人类烙印,寻找人的伟大和力量。因此,现实的事物在诗歌中就会被人进行重组,构建,诗化。作者的气度和意志决定用语思维,从而成就了诗歌的审美气象。在诗歌中,句子的射体的选择自然是体现作者意志化的行为,是作者对世界的洞察和开拓。毛泽东诗词中,句子的射体往往是阔大的意象,如: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论文代理发表“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其中, “九嶷山上白云”、“帝子”、 “风云”、 “军阀”、 “雄关”这些意象,无一不阔大高远。毛泽东诗词中,出现最多的意象就是山、水,这也体现了作者的豪情和气魄。其山,壮丽雄伟,险峻雄奇;其水,激流奔涌,气势壮阔。如 “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 “茫茫九派流中国”气势恢宏。除了山水气势磅礴,浩瀚无际的阔达气势外,毛泽东笔下的时空也气象不凡,其诗词,或立于宇宙空间之外,俯瞰百态人世; 或站于历史隧道之端,透察千年巨变。如 “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 “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都表现了诗人高瞻远瞩的巨人气概和开阔的视野; “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是对鸦片战争后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一百多年苦难史作了形象有力的概括,&发表论文价格ldquo;一唱雄鸡天下白”又一下子把读者带到光明美好的新社会,这巨大的时空飞跃表现了阔大的时空意象特征,而 “往事越千年,……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的历史跨度则达千年。所有这些巨大的时空跨越,都显示了毛泽东诗词的用语思维: 聚焦硕大意象。
射体是认知语言学注意的焦点,但在毛泽东诗词中,常有一些 ( 主语) 射体空缺的情况,这种空缺正如图画中的留白,含义更加丰富,毛泽东诗词主体空缺往往隐含着宏大叙事。其中的射体我们都可以补充出来,其中的省略一般都可以用 “我”、 “我们”等词补充,比如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诗中,毛泽东以全新的无产阶级政治家特有的眼光洞察当时的形势,号召马克思主义者同修正主义这股妖雾进行坚决的斗争。“今日欢呼孙大圣”一句中省略的主语,可以用 “我”来补充,但这个时候的“我”不再是 “小我”,而是 “大我”,我们可以用 “人民”、 “无产阶级”、 “马克思主义者”等概念替代,而这些概念正是建构民族精神、国家意志、革命理想等主流意识的核心,其意象之宏大更不在话下。他的诗词中省略的主语基本都是 “大我”的概念,当 “小我”融进了民族的前途,国家的命运中时,就超越了 “小我”,进入 “大我”,诗词则走进了宏大叙事模式。再如: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这其中缺失的射体无一不是 “人民”、 “马克思主义者”等等宏大的概念,反映了毛泽东的用语思维,更反映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毛泽东作为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领袖气质和博大的胸襟。
在毛泽东诗词中,常常不用界体 ( 宾语) ,也即是空背景。整个诗歌中只有射体,这样作者强调的主体就更突出。比如 “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一枕黄粱再现”, “万马战犹酣”等,其中, “风云”、 “军阀”、 “一枕黄粱”、“万马”作为句子主体,无对应的界体,这些主体意象就显得更加醒目,磅礴雄浑、气氛悲壮,体现了作者的壮志豪情和无所畏惧的无产阶级的光辉形象。
射体的选择、意象的聚焦,这种用语思维源自于作者对世界的洞察和开拓,这是一种真实的生命意志和心理世界。梁启超曾说: 境者心造也,一切物境皆虚幻,惟心所造之境为真实。这正好折射出了毛泽东气吞山河的领袖气质、潇洒豪放的诗人情怀、胸有风云的人格境界,无疑,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伟大的诗人。
二、遣词心理: 句法视角产生变异物象
20 世纪 70 年代,Charles Fillmore 将框架的概念引入了语言学,他认为在一个句法框架中,句子角色的指派往往由动词决定,动词就是句子的句法视角。动词的选择实际反映了作者的遣词心理,通过动词的选择从而激发对事件场景的认识,动词的语义成为了框架范式存在的一个重要条件,句法视角决定了句子的句法特征。毛泽东诗词中,作者常会调动想象,选择一些非事件常态的动词来组织文字。比如: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泪飞顿作倾盆雨。”“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由作者视角引出了一系列吸引我们注意力或者潜注意力的事物,“五岭”、“细浪”、“乌蒙”、“泥丸”、“泪”、 “雨”、 “彩练”等,这些事物在动词角色的指派下,为动词语义规约,物象发生了变异。就形貌而言,甲事物转化为乙事物,比如彩虹变异成彩练,乌蒙山变成了泥丸。就体貌而言,这些事物均从大形象转化为小物象,或者由小物象幻化为大形象,两相对比,气魄宏大,气势恢宏。古代哲人曾说: “万事物形,皆由心成; 心有高下,故丘陵生。”比如,五岭、乌蒙等物象本是客观存在的事物,成为诗人的主观审美对象时,已经被情感化、主观化,发生了形变。“五岭逶迤”、 “乌蒙磅礴”言山之高大绵亘,群峰叠嶂,但是诗人心中的山水,是细浪,如泥丸。这种物象的变异,表现了红军对困难的轻视,突出了作者作为诗人的激情和革命家的凌云壮志。
那么这些变异的物象又是如何赋予文章深刻的内涵,展现出作者的壮志豪情和英勇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呢?
动词在框架范式中不仅系连主体、背景,还会开启注意力视窗,将一些在语言表层难以发现的认知范畴放置在更广阔的视野中。“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隐含了一个语句上没有表现出来的观察者 “红军”,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到了 “五岭”、 “细浪”、 “乌蒙山”、 “泥丸”,这一部分正是作者想要吸引我们注意力并力求凸显之处。在这个框架中,“红军”这一认知范畴会在读者记忆和经验的作用下,激活红军长征、红军英勇无畏等同属这一框架中的其他范畴,这些范畴极其特定的关系会形成我们大脑中特定框架系统,实现可预知的理解: 红军在长征的过程中,英勇无畏,五岭重峦叠嶂,山脉起伏,虽然绵延不断,在红军看来,那只是翻滚着的细小波纹; 乌蒙山高大巍峨,气魄雄伟,可在红军眼中,不过只是脚下滚动的泥丸……这是红军豪情和胆识的写照,毛泽东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宏大气魄更是跃然纸上!
诗歌中,作者通过句法视角的选择,注意力视窗的开启,使客体对象自然而然地被转化为主体的价值对象。一个本真的物质世界在诗人的眼中,而一个可能的世界却在诗人的笔下,这个世界是生命意志开出的璀璨艳丽的花朵,奏出的最优美动听的乐曲。毛泽东诗词的神奇语言不但具有革命现实主义历程,而且具有革命浪漫主义情怀,笔力刚健,风格豪迈,气魄宏伟,这也正反映出了他无限广阔的革命胸襟和壮志凌云的生命境界。
三、组句特点: 文本隐喻运用对比形象
隐喻是用源概念表达目标概念的一种认知模式,“如果隐喻话语仅仅有其字面意义,没有其他东西作为真值承担者,那么它们通常是假的”〔1〕。因此,隐喻极富有创造力、表现力,发人深思、引人入胜。毛泽东诗词的句组常使用隐喻。
毛泽东诗词是文学语言,文学语言和科学语言是两种不同风格的语言,科学语言严格遵循语法、逻辑,文学语言则不然,它不是对客观世界的精确反映,它的指称对象甚至是虚无的。文学语言传达出来的信息可意会、可言传,但在意会言传的背后还存在着另一种语气,另一种情感,难以名状,是对人类世界的诗化的阐释,是生命意兴的关照。因此,文学语言担负着表达人类复杂情感的终极意旨,势必要求语义维度丰富,言不尽意。隐喻用源概念表达目标概念,语义跨度和语义映射关系拓展了一定的语义空间,蕴含丰富,在文学语言的诗词中,源概念不是为了准确地再现目标概念,而是为了形象地表现目标概念。作者有意地从一个特定的视角在源概念和目标概念之间营造一种联系,这种联系已经远离了客体世界,但这是一种心理世界的真实,是一种生命意志的体现。毛泽东在 《念奴娇·鸟儿问答》中写道: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这段语言源概念的语义在客观世界中找不到指称对象,当我们联系文本的语境,就会拓展出新的目标语义,鲲鹏展翅,神闲气定,俯瞰环宇; “蓬间雀”闻 “炮火连天”,而丧胆惊叫,两个形象鲜明对比,表现了我们和修正主义在看待帝国主义、战争与和平、人民群众等问题上的分歧。立象尽意,意在象中。
毛泽东诗词的文学语言是以个体认知和情感意志作为遣词造句、文本生成的前提条件,毛泽东重整乾坤的伟人气质和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在其诗词中贯穿始终。隐喻中,目标概念需要源概念来表达,最凸显的成分往往是源概念。因此,在毛泽东诗词隐喻中,当承载目标概念的源概念一定时,作者会通过改变物象的主观视觉感受,扩大物象的心理受度,或展示出物象气势磅礴的体貌,或俯瞰时空宙宇,集万端于一执。毛泽东诗词的组句中,在对比的表现手法下,诗词中的物象的感觉强度增大,源概念的形象夺目,毛泽东豪迈之情、王者之气、伟人之风由此被彰显得淋漓尽致。
由于诗词中的隐喻刻意引发源概念的对比形象,这种悖逆式强反差的表述深刻地映射了目标概念,如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梅花喻马克思主义者, “雪”喻艰险恶劣的环境, “苍蝇”比喻现代修正主义。源概念“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所要表达的目标概念是: 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不畏环境的艰险恶劣,有如傲立风雪的寒梅一样,越显革命的精神。而那些猥琐的反动派在考验面前,会像恶心的蝇虫一样被冻死,在历史的长河中荡然无存。隐喻中的对比形象让具体可感的事物 ( 源概念) 以概念化 ( 目标概念) 的方式形象鲜明地置存于读者的大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