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其师必有其徒,或者名师出高徒,老师皓首穷经,兀兀穷年,希望既是经师又是人师。老师的教泽反映在学生的教育论文思想又行为中。但我们对于好些事情委实也无能为力了学生挂牌子出租照相排,出售升学考试匀题、一乃至办气功班收些小费,讲究经济效益,社会风气如此,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的。如果领导要端正办学思想,凡事多为学生设身处地,改善他们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鼓励他们奋发向上,和教师合作,也让教师在教育改革的洪流中一展身手,按照教育规律办事,难事也可能转化为易事。
在十多年前,中国大地,“文化大革命”闹得不亦乐乎,吹起产大学,大家都来学”的号角,于是“上大学,管大学,用毛泽东思想改造大学”,“贤者避其世”,风界吹一吹,大学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现在我们还在医治创伤,休养生息,并开足马力,向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社会目标奋剪前进。
看来,大学不可能大家都来学,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一个普及大学教育的国家。大学要有胜任教学和科研的教师‘只择优录取一小部分的学生,还要有校舍、图书、仪器、设备,“大家都来学,乃是10个世纪以后的事,目前我们还要先扫除文盲,普及义务教育,打好教育的基础。
这里且不说大学,专门谈一谈大学的理想。假如世界的大学,不符合我们的心愿,而将它们打个粉碎,那么我们将建立什么样子的大学呢?我们不希望每个国家的大学都一个模样,总须将大学凝成民族的传统,或民族的气质,每个国家、民族,都有学者和科学家,尽管胸有城府,各有见地,而大学的功能,必然是:保守知识和思想;解释知识和思想,研究学术,探求真理多培养人材,负责实行。
这四种职能,自然落在学者、科学家肩上。当然,教育还有其它任务,大学不过是诸种教育工作之一,它如普通教育机构,各有自己特殊的使命,各行其是。现代大学是否负起自己赋有的使命,或者有否僧越非干己事的业务,我们还须进一步加以考察。
知识和理想的保守二通常被看做大学的任务,或者唯一的任务。大学无论怎样变革,新思潮尽管在激荡,大学也依旧保守着人类的精神财富,在一个伟大的革命时代,难道大学也是保守的吗?是的,当风雨晦嗅,大学还是安常履素的。
因此,有创见的思想家,能开拓的研究者,不能看做大学教授唯一的典型。他们往往具有高大的形象,常常有深刻和远大的影响。但现代的大学,也需要有各式各样的人物。教师自己对于学术的贡献,还不如对于学生所产生的影响。创立了剑桥生理学派的福斯特(MichealFOrster),虽不是一个有创见的思想家,却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大学教授,他以精深的方法,排除了心理的享乐。同样,鲍尔生(paulsen)也不见得是一个有创见的思想家,而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伟大的大学教授,他以果决的判断,指引许多人,从迷惑的生活、纷乱的思想中,找出自己来。他的贡献,能享受的只有成熟的学生,这就是一个大学首要的准绳。大学教授有一个客观、全面的责任,研究学术,教好功课的责任,而非对学生的心理,或者对学生的父母的心理负责。19世纪,欧洲大陆的伟大导师及其门徒之间,为什么能够那么美满、那么和谐、那么亲切,那么虎虎有生气呢全那就是创造性的活动,自发的、批判的追求,一言以蔽之,没有实际的责任(disin-te比st)而已石如此,现代大学就应该发扬而光大之,大学对于教学和科研,继续保持于弗堕,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
增进学术,解决问题,以及探讨真理,是彼此互相联系的词语。一个人的眼光不管盯在哪里,总可以自己相信自己,且看一看大学这个领域罢,大学的关系较少,接近较难,也较危险。因此之故,一个国家的治乱,越不可忽视。民主政治的醒觉,引起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教育的种种何题。没有利害关系的学者,孜孜不倦轴以智慧的行动,研究社会最需要解决的学伺,交给政治家去实行。现在的假说、犷理想、辞章、文采,为现代世界开拓新途径,多少有些废弛了。人类盲目、无知的举动应该停止,而文化的提高,学术的扩充,更不能纤缓、停止或踌躇,学术之向前迈进是没有止境的。
美国独立革命后,200年之间,一种实际主义哲学的革命,开花结果了,稀疏的乡村人口,竟增至2亿以上,蒸汽机和电力的应用,使农业转为工业,繁华的都市,纷纷出现,巨量的财富,不断激增,而社会的纠纷,越来越复杂,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想从政治家、资本家那里求得改进的办法,等于向瞎子问路。这样,大学就应当保护和发展无须负实际责任的思想家、实验家、发明家、教师和学者,使他们了解社会生活现象,探讨社会生活现象。
任何国家,任何时候,都有伟大的学者,都能随时、迅速完成应尽的责任。对于政治、经济思想,但以能够摆脱行政的负担、困难的劳役为条件,也要增补一些生活的供应,使他们无忧无虑地去研究学间。须知研究学问与社会的活动成果,恰成反比例。我们认为训练负责实际工作的人物,能赚钱,会当官,那并不是大学的责任,政治社会间题的学者,新闻记者,实业家,富商,元帅,国会议员之间的鸿沟,大学是不能填平的,只有等社会用其它方法去弥补。也许不能希望有更好的教育机构能够填平,大学虽然也允许有文化的人对事业作出特殊贡献,但这不是我们所要关心的。
再进一步说,在大学,研究中古的史跻,研究拿破仑历次战役的金融;又如研究普鲁士之兴起,美洲殖民地政府的起源;再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或霍布士的理想。这些题目,虽然十分烦琐与陈旧,却被认为是适当的学术,因为都可以在图书馆埋头攻读。未免太可笑了。
就学术的立场而论,与其研究李嘉图(D.RicardO,1772-1823),不如研究凯因斯(Keynes,1883一1946);与其研究美国历史上的内债,不如研究国际纷争的贷款,与其追溯实业革命初期的演进,不如研究实业革命的结果。这岂不是更适当的方式吗?为了发掘叙利亚的王宫,花了大量金钱而组织远征队,这固然是大学教授应当承担的责任,而煤矿的罢工,中东的不安,石油的纷争,种族的隔离和斗争,等等,难道只让政治家、新闻记者、旅行家才去研究吗?活生生的问题,难道一定要等到成为历史的陈迹,才能染指吗?不,不是这样,疑难生于倾刻之间,现在科学家的任务,就要像扑灭大火一样,立刻行动起来。现在研究社会现象,比之希腊学者,中古学者容易得多。“如果学者的眼前,真的浮现出希腊共和国,罗马殖民地,试想学者将何等愉快呢”。大学的价值,大学的威望,还没有被轰炸机、导弹摧毁,今日的世界、民族、传统、观念的纠纷,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的冲突,战争与和平的激荡,善恶的、哲学的矛盾,繁嚣的都市,宗教的斗争,财富的掠夺,离奇物质力量的追逐,如崎岖乱石,堵塞在我们的前路,要求大学捷足先登。在大学里,探讨着学理、分析着政治经济间题,化育着理论和实践,议论着真理,陶冶着继往开来的人材,培养着有觉悟有抱负的人和审思明辨的思想,大学自己甘心情愿,把这一切奉献给这个世界,重新创造工作,产生无可比拟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
科学史证明,需要的满足,不是没有危险的,同时也包括一个警告,科学家也必须审慎地工作。化学之役有进步,是因为长期以来,人们存心想把丹砂炼成长生不老的妙药,想把废铜烂铁,变成贵重的黄金,现在暂时不考虑实用,化学就进步了,今天,化学的理论和化学的实践,互相促进,就是证明。再如医学,临床科学脱离了应用,有所发展,许多疾病,才弄清了头绪,医生临床治病,就得心应手了。至于社会科学虽然尚未达到自然科学的境界,但社会科学家从科学的立场,来选择间题,构成间题,解决间题,探求和发现规律性的东西,至于实行与应用与否,那是后一辈的事,就不足介意了。
我们主张大学应该和现实世界相接触,同时仍居于无实际责任的地位。这两种设想会互相矛盾吗?大学研究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如果脱离了实际,她将一事无成;如果包揽一切,她将会带来纠缠不清的头脑,阻碍学术向前发展。一个医学教授需要接触病人,正如社会科学家之需要环境一样,医学教授要息息体会自己和人类的关系,他在起始,还是一个问题的学者和学生的培植者,他要尽量诊治,护理病人,使病人恢复健康。他小合翼翼,克尽厥职,他还要研究间题,积累经验,培养人才,选拔能够负责实践的接班人。医学教授终生消磨于学术研究。